游园惊梦（十一）
弄堂里的人间烟火
昆曲元素，欢迎指正，请勿深究
晚饭后，王嘉尔敲响了段家的大门。
前来应门的是段妈妈，还未进去王嘉尔便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。
段妈妈皱着眉，有些忧心地看向王嘉尔：“嘉嘉，你先进来吧。小心点，他爸爸在发脾气呢。”
王嘉尔眨巴眨巴眼睛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会让段爸爸大动肝火，但还是乖巧应了，蹑手蹑脚地脱了鞋朝练功房走。
虽说知道情况不太妙，里间的场景还是让王嘉尔呼吸一滞：哥哥跪在地上，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，段爸爸脸涨得通红，手中的竹棍高高扬起。
王嘉尔身体先于意识动了，只听一声闷响，段爸爸的竹棍砸在了王嘉尔身上。
原本毫无反应的人猛地抬头，也本能地用身体护住弟弟，望向段爸爸的眼神激烈地像要燃烧起来。
段爸爸失了手，一时间愣住了，他没料到自己的小徒弟会突然冲出来替段宜恩挡住这一棍。但他心头的怒气此时正旺，又与悔恨交织在一起缚住他的手脚，容不得他多思考。
这下一棍自然是敲不下去了，段爸爸泄气般地将竹棍重重扔了出去，声音都哆嗦：“你们俩真是好样的。段宜恩我告诉你，这件事你没有选择！”
话音掷地，段爸爸反身推门走出了练功房，木质门摔上的动静震得王嘉尔情不自禁地抖了抖。
段宜恩先发育，身量比弟弟高出许多。他将弟弟抱在怀里，俩人还像小时候般亲密无间，心都贴在一起。
过了许久，段宜恩问王嘉尔：“嘉嘉，疼吗？”王嘉尔小脑袋枕在他肩上，摇了两下，额头蹭过段宜恩冰凉的耳垂，痒得他轻笑出声。
段宜恩也笑了，摸摸他的头发：“小猪。”
“哥哥，老师为什么要打你啊？刚刚可吓死我了。”
段宜恩不自觉地轻轻拍打他后背，就仿佛王嘉尔还是那个可以被抱在怀里到处走的小瓷娃娃。他像陷入回忆，声音都带着些虚幻的距离感：“是为了我呀，我惹他生气了，都是我不好呀。”
王嘉尔依旧对今晚发生的一切懵懂。于他来说，这是一场发生在最爱的哥哥和尊敬的老师之间的矛盾，虽然不知道谁对谁错，但总希望俩人赶紧和好。
于段宜恩来说，那晚是一个折点。
他终于明白，少年轻狂也需要付出代价，不是自己便是身边之人受伤。但他从小学戏，三伏苦寒，别的孩子满街乱跑时，他被段爸爸压着练功，从不抱怨。他对自己狠得下心，他在等，等自己成长，羽翼丰满才能护住想保护的人。
段宜恩安静下来，与其说发呆倒不如说是他选择独处。王嘉尔来时，他依旧高兴，可也不愿对那晚的事多说什么。
两人依旧每日一道上学、放学、练功，对于那晚的诸多疑虑，段宜恩不主动提，王嘉尔也就默契地不问。
六月的蝉鸣听得人心烦，段宜恩走出中考的考场，气定神闲，在躁动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。
他结束了自己的初中生涯，度过了十六岁的生日，并准备好了与弟弟的分别。
少年在匆忙间被迫成长，柔软的心镀上一层石苔。该沾染点潮湿气息，像南方的梅雨季节，总是忧愁，总是回响着巷口油纸伞飘落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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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嘉尔到底还是伤着了。
段爸爸的怒气全灌在手上，当时小孩被吓懵不觉有什么，后来才知背上有道血印，痂掉了后伤痕也褪不干净。
段宜恩有时盯着他那疤，长久地沉默。
王嘉尔安慰道：“又不是什么大事，这都多少年过去了。”
段宜恩摇头，轻轻吻在那疤上。
“若是能这样做，那我用性命发誓，你再不会被伤害，再不会有苦痛，永远被爱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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