维克园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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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园惊梦(十)

弄堂里的人间烟火

昆曲元素,欢迎指正,请勿深究

段宜恩本以为王嘉尔该跟自己永远在一块的。
是的,永远,十五岁的段宜恩说出这个词的时候笃定极了。
已经十年了,他们成长最快,变化最惊人的十年都与对方呆在一起。
段宜恩此时在变声期,为了保护嗓子,他尽量减少开口的次数,也不太大声说话,几乎不显情绪。得知两人要去到不同的高中时,他看上去平静极了。
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以后要走的路是什么样的,高中时便会脱离常规的教育制度,去到艺术学院里专攻戏曲,毕业后像父亲般进入剧团,唱一辈子的昆曲。
王嘉尔不同,没有人会逼迫他将自己的人生就此与昆曲捆绑在一起。他会去到一个正常的高中,考一个不错的大学,如愿成为王爸王妈心中的骄傲。
段宜恩努力劝服自己,不在一个高中也还是可以每天见面,嘉嘉依旧要来上晚课,十年的感情总不可能因为不在一个学校就变淡的。
十五岁的孩子不懂,情绪根本无法消解,只能被原地填埋,自欺欺人,像掩耳盗铃的愚者。
初三的下半学期刚开学,段宜恩收到了来自戏曲学院的录取通知。
他是寒假时去考的,王嘉尔没跟着。小孩也曾提出要陪他去考场,说是要给他加油,被他笑着拒绝了。
“你去了我更紧张。”段宜恩说这话时在帮小孩捏腿。王嘉尔冬天时不爱动弹,成日懒洋洋的,练功也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。腿刚抬起没两分钟就抽筋了,痛得五官揪成一团。
他忍着腿上的痛感,嘶嘶地吸着气:“哥,你这么厉害也会紧张吗?哎哎,痛,哥你轻点。”
段宜恩放缓了手上的动作,没再继续这个话题。
他自小得段爸爸的悉心教导,天赋又好,照理说在这行已算浸润多年,考昆曲他其实并不如何紧张。可王嘉尔若是跟去,他就是临战前的逃兵,意志和精神一起瓦解涣散。
放学后,王嘉尔在门口等他。刚见面,小孩便乍乍乎乎地指着他手里的录取通知书问:“哥,你手里拿的什么呀?”
段宜恩把信封递给他:“是戏曲学校的录取通知书。”
王嘉尔小心地捧着通知书,看上去开心极了:“哥,我就知道你能考上。”
“嘉嘉,我不想去。”
王嘉尔以为自己听错了,愣愣地重复了一遍:“你不想去哪儿?”
“我说我不想去上戏曲学校。”
段宜恩的瞳仁颜色极浅淡,他看人时显得疏离,仿佛不带任何情绪。但他看向王嘉尔时,那浅棕变得温柔极了。
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,这决定来自于一分钟前。黄昏时刻,夕阳余晖给所有人蒙上一层红纱,校门口熙熙攘攘,可都被格挡在他世界之外。他走向王嘉尔,眼里才被填满。
周围依旧人声鼎沸,段宜恩却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,我要和他在一起。

原来春心无处不飞悬
是睡荼蘼抓住裙钗线
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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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嘉尔偶尔也会去段宜恩的剧团看他排练。
他不主动上前,就坐在一边角落里,看他哥在台下给众人讲戏。
有个演员许是新来的,有一句总是走板。段宜恩眉头皱起来,众人噤声,以为他要发怒。谁知他转头看向王嘉尔的方向:“嘉嘉,你把这句唱一遍。”
王嘉尔硬着头皮站起来,听话地唱了。
段宜恩这才点头,继续讲戏。
散场后,有胆大地问:“段导,这是谁啊,唱得还挺好。”
段导神情严肃:“他是丽娘。”
“啊?”
段导拉着自家小孩的手往外走,头也不回:“我是柳梦梅。”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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