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园惊梦（十三）
弄堂里的人间烟火
昆曲元素，欢迎指正，请勿深究
对王嘉尔来说，邀请同桌来家中学习再正常不过，没多久便将这事归置到记忆蒙尘的暗角。他唯一惦念的不过是哥哥看上去高了一些，哥哥又提着行李走了，哥哥还有两天便要回家了。
过了几周，巷子口像往常一样响起段宜恩行李箱的滚轮声，还有楼下围坐聊天的三姑六婆问候他的声音。
稍许不同的是，段宜恩身边还多了一个人。
“阿恩侬回来啦。还带了朋友来屋里厢玩啊？”
段宜恩笑得温和，礼貌地点点头便带着朋友上了楼。
同行的是他班上的一个女生。汇演时俩人凑了一对搭档，自此熟络起来。来段宜恩家做客也是为了见一见段爸爸，希望能得到些针对汇演节目的指导。
段宜恩进门时，王嘉尔已经在他屋里等着了。段宜恩的房间二十四小时对弟弟开放，尤其是他离家上学后，王嘉尔更是每到周五便早早来段家守着。
看到哥哥，王嘉尔自然是兴奋极了。可他也没忽略旁边站着的女生，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两转，在他哥怀里仰着脸问：“哥，这是你朋友吗？”
女生是大方性子，对兄弟二人的亲密感到新奇，主动接话道：“我是阿恩的同学，来找他商量汇演节目的事。你是他弟弟吗？”
王嘉尔点头，仔细想想觉得不对又摇头。
段宜恩被他逗笑，轻拍了他一巴掌：“你到底是不是我弟弟？”
“我又不是你亲弟弟。哥，既然你有朋友那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“好，给你放一天假，今晚不用来上课了。”
王嘉尔眼睛都瞪起来了，像有话要说似的又顾及还有其他人在场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，撇着嘴走了。
小孩走后，女生轻笑：“你弟弟真可爱。”
段宜恩嘴角也忍不住上扬，但眼神深又沉：“当然，我的弟弟最可爱。”
王嘉尔回到家便将鞋一甩，重重关上了门。王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外间的动静：“嘉嘉，你在干嘛？”
“哥哥带女孩子回家啦！我才不在那里当电灯泡！”王嘉尔气鼓鼓，忍不住在家中来回转悠，地板被踩得嘎吱作响。
王妈妈心疼地板，恨不得冲出来用锅铲敲一记他的小脑袋：“小祖宗，好轻一点伐！阿恩带女孩子回来跟你有什么关系啦！”
“怎么跟我没关系，那是我哥！”话这么说，小猪崽还是放轻脚步，走进厨房抱住妈妈，脸贴在她背上，久久地不说话。
王妈妈对他的反应感到莫名，但也只能归结于青春期的孩子总有些心事。
晚饭前，段宜恩便将朋友送走了，他问爸爸能不能放弟弟一天假，段爸爸倒也同意了。他知道初三的孩子压力不小，还嘱咐儿子晚上去看看弟弟。
段宜恩一直等到临睡的时间才敲响了王家的门。王妈妈看到他，照例关心了许久再放段宜恩去找弟弟。
“嘉嘉，你睡了吗？”
屋内没开灯，一片寂静，床上被子里倒传来猪崽中气十足的声音：“睡了！”
段宜恩关上房门，既不开灯，也不走近，站在原地：“嘉嘉，你生气了吗？”
床上的人反应极大，将被子掀开坐了起来：“我没有生气！”
“你为什么要生气呢？”段宜恩的声音在黑暗中像水一样柔软，像在哄襁褓中的婴儿，却全然不顾对面人大声反驳的内容。
他的脚步声也极轻，但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已算清晰可闻，王嘉尔能听到他朝自己慢慢走来。没来由的一阵慌乱，王嘉尔捏紧被角。
脚步声停了，段宜恩在他面前站定，衣料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细碎音节，似是蹲下了身。王嘉尔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抚摸自己的头发，是他熟悉的温柔，十年都未改变过的温柔。
“哥哥，你别走，也不要谈恋爱！”王嘉尔心跳如擂鼓，黑暗放大了他的恐惧。十几岁的少年此时可怜极了，他觉得所有人，事物，记忆都在从他身边流走，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已带上了哭腔。
段宜恩终于还是心软了。他坐在床沿，搂着他的小猪崽，在他发间印上一个吻：“我一直在这。”
还未到时候啊，他心中感慨。
“你要快快长大，哥哥等你。”他将下巴搁在怀中人的肩上，两人又是极亲密的姿势，仿佛心贴在一起，从未分开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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