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园惊梦（五）
弄堂里的人间烟火
昆曲元素，欢迎指正，请勿深究
如昆曲这种老样式，旧时候都得有个拜师仪式。古人讲究“尊师重道”，无论是正经学堂里的夫子还是戏班里坐镇的老班主，学生入门是件大事。
段爸爸跟王嘉尔感慨：“叔叔小时候学戏，拜师要叩头行大礼，还要做席请师父师母赏脸，折腾着呢。”
小孩一脸茫然，显然没听懂。段爸爸捏了一把他的小脸：“你就不用这么麻烦了，写个拜师贴给我吧。嘉嘉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吗？”
王嘉尔傻乐：“学过，但是我忘了。”
段爸爸逗他：“不写就不能学戏了。”王嘉尔吓得一哆嗦，急忙望向他小哥哥求救。
段宜恩给他出主意：“嘉嘉可会画画了，那就画一个帖子吧。”
俩小孩进了房间商量半天，终于王嘉尔捧了张画出来，递给段爸爸。
段爸爸接过一看：“嘉嘉你这画的是什么呀？”
王嘉尔垫着脚，拿小手指着画给他解释：“最大的那个人是段叔叔，小一点儿的是哥哥，最好看的那个是我。这个是尺子，上面有个红色的叉叉，意思是叔叔你不好打我的哦。”
“你要是听话，叔叔打你干嘛。”段爸爸乐了，“这拜师贴我收下了。嘉嘉，你以后就得喊我老师。每天吃完晚饭就来我这上课，听明白了吗？”
王嘉尔兴奋地扯着嗓子喊：“明白了！“然后一脑袋扎进段宜恩怀里蹭：“哥哥，我以后会跟你一样厉害的！”
段宜恩不理解，明明学戏辛苦着呢，嘉嘉怎么高兴成这样，但他还是小大人似的拍拍小猪崽的后背当作回应：“嘉嘉一直最厉害啦。”
大概几年之后，那张拜师贴就被悄悄转移到段宜恩床头柜里，他走到哪儿都带着。段爸爸一度以为自己弄丢了这意义特殊的画，看到自己小徒弟时还有些不好意思。
王嘉尔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找着了新鲜的玩具。他对昆曲有兴趣，也有天赋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，他这一练就是两年。
春去秋来，小苗苗迎风就长。转眼，王嘉尔该上小学了，段宜恩此时也已升上二年级。
这两年间，两人每日一块学戏，一块练功。段宜恩入门早，韵骨已隐隐可见。王嘉尔虽然常偷个懒，不爱拉筋，但他聪慧，一些简单的唱段已经像模像样。
这一对师兄师弟天天黏着，早已将对方当成最好的朋友。
谁都说段宜恩腼腆乖巧，却鲜有人知他其实是个冷性子，一般人轻易得不到他的回应。可他偏偏认定了那小猪崽，把他当成自己亲弟弟一样看，凡事都先想着对方。
王嘉尔踩着哥哥的脚步上了家附近的那所小学。开学第一天，小哥哥牵着他的手，细细叮嘱：“嘉嘉，你上学了之后就是大孩子了，要听老师的话，不可以淘气的。”
王嘉尔乖乖应了，突然他想起了什么：“哥哥，我什么时候能跟你一个班呀。”
段宜恩为难道：“嘉嘉，你比我小一岁，所以不能跟我一个班，但是我们可以在一个学校呀。“
“有人要是欺负我怎么办呀？”
哥哥严肃起来，掰过小猪崽的脸让他看向自己：“那你一定要来找我，听到了吗？”
王嘉尔的脸被捏成一个皱巴巴的包子，艰难地点头答应：“我几道惹。”
段小哥哥这才放心，又牵着小孩的手朝学校走去。
谁曾想，王嘉尔一语中的。
放学后，段宜恩在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小孩，却只看到一个扁着嘴，眼泪汪汪的哭包。
段宜恩一来，小孩就忍不住了，哇地一声扑过去嚎啕大哭：“哥哥，有人欺负我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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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年后，段爸爸偶然间在段宜恩的行李里看到了那张花花绿绿的拜师贴。脆弱的纸张被细心地塑封好，但边角还是在岁月中卷翘起来。
段爸爸拿着画去找自己儿子：“你什么时候把画拿走的？”
段宜恩伸手把画拎过来，不动声色地塞进抽屉里：“我拿我的东西，有什么关系吗？”
段爸爸恨铁不成钢：“这是嘉嘉画给我的！”
段宜恩面无表情地反驳：“他有什么不是我的？”
“逆子！嘉嘉，你还不来管管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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